平凡就好

拿出準備已久的衣服，被我放到了衣櫃的最底層。

知曉一切總要付出代價的，而後要肩負所有責任，倒也算正常。

只不過，我到底該怎麼面對這些責任呢？顧忌太多，顯得縛手縛腳，卻也不能太過落落大方，那微妙的平衡點難以拿捏。

撫過柔軟的布料，那熟悉的花紋再一次喚起記憶，接者使動作再一次的遲疑。

想這麼多又有意義嗎？我搖了搖頭，想把多餘的思緒扔出腦外。

總該要面對的。

下了樓，大廳裡難得空蕩蕩的，那些黑袍忙歸忙，也會留下一兩人待在黑館裡，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黑館這麼寂靜的模樣，只剩下各色的風盤旋在空間中。看著空無依人的大廳，不禁鬆了口氣，坐下慢慢喝茶。

心底是說著要面對，但我卻比其他種族更加介意妖師身分，真是反了，居然連自身都無法以平常心看待，那他人家無法正視我了阿。

｢漾漾？｣

賽塔推開門，先是有些訝異地看著圖騰，接著居然漾出微笑，我則是渾身一僵，壓根沒想到光神的貓眼會是這等反應。

「這是妖師一族的傳統服飾沒錯吧？我千年前曾經在凡斯身上看過。都是好久以前的事了呢．．．．．．」

他眼神微瞇，彷彿看著更遙遠的東西。我知道他在回憶著那些事，當初他到底是怎麼看待凡斯的呢，或者說，他是怎麼看待妖師一族的？更不幸的是他的擔憂成真，悲劇發生，迎來所有的果，也是他在此處的原因。

為什麼他會笑呢？

「很好看喔，漾漾，這件衣服非常適合你。今天是要和亞殿下一起聚餐的對吧？他拜託我轉告你聚會將提早舉行，要不要現在動身呢？」

「是嗎？麻煩你了賽塔，謝謝。我現在就去。」

離去前，賽塔依舊笑著目送我離開。

這次聚會的地點不是蝶館了，總要換換口味，儘管那些菜我老吃不慣，但基本上不要知道來源還是很好吃的。至於聚會的名目不詳，我也沒一次搞懂過，付帳也是各付各的，反正就是吃了要付錢，一張卡解決一切。

確定包廂地點之後，我就自行摸索進入，說來奇怪，除了守門招客的妖精之外，寬大的走廊只有微微的腳步聲，卻不見人影，更詭異的在後頭，走往更深處之後，我竟然看見妖師一族的圖騰刻在柱子上，大小十分顯眼，難不成是妖師一族底下的產業？怎沒聽然提過半字？

打開包廂拉門，人已經到的差不多了，看來我是最晚收到通知的。我坐到夏碎學長旁，好幾雙眼睛看向我，盯著不放，立馬就有人發出驚呼。

「漾漾你這樣穿終於有一點像妖師了耶！」

「很適合你喔。」

「看起來穩重了不少呢。」

是是是，我平常看起來就是不像妖師就是了拉，的確我是不像姊這麼狠辣，但我已經有了基本的種族認知了……有多少人看的出來又是另一個未知數了。

「咦，我還以為你們會問我這是什麼衣服呢？」

「我們也只是做個推測，因為有很強的法術附在上頭，雖然大多數都是沒看過的咒文，漾漾你沒發現嗎？你的力量增強了不少阿，水屬性的力量有點被壓下來了。」

我當然知道，這也是我擔心的原因之一。

精靈源自於光明；妖師源自於黑暗，屬於兩個極端。力量相同，只是本質的不同罷了，不能理解為何各種族給予的態度差了十萬八千里。想想剛才偶然遇見后，那眼神彷彿我會把她吃了一般，看了真想拿它去餵食人花看看。

「恩，我很清楚。你們點完菜了嗎？」

「點了是點了，不過很多菜名我們都沒有嘗過，不知道味道如何，對了，當初是夏碎閣下說要來這邊吃的吧？怎麼會知道這間餐館？從來沒聽過呢。」

一旁的夏碎突然將視線轉向我：「其實是出了任務之後，巡司向我推薦的，我也是第一次來這裡吃。」

「阿？夏碎原來你和惡鬼巡司有交情？還會推薦你吃飯？」

「太驚人了……」

「不是開玩笑吧？！！」

姊，看你在這些火星人心目中的形象有多可怕．．．．．．

我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……

「其實我認為，她是看在冰炎的份上才會這樣對待我，雖然不確定出任務時是不是她，不過她曾經救過我一次，要不是巡司出手相助大概脊椎就斷了吧。基本上巡司都不怎麼會任意干涉的，畢竟成敗一切責任都要由出任務的袍級承擔，不需要一個多餘的因素。」

「那我姊姊──」

這時候我身後的拉門拉開，把我正打算說的話徹底打斷，我必須要說這是我五年之內最難忘的事情之一，喔，那真的是太難忘了。

「破軍大哥！」

接著一把黑色的大鐮刀就這麼插入吃到一半的排骨裡，在我眼被剁成兩半。

下一個令人崩潰的是，一個跪在地上猛對我磕頭的夜妖精。

「妖師大人，非常抱歉我努力阻止他近來阻止你用餐了，明知道您需要淨心卻還……真的是非常抱歉──」

看著黑色鋒利的刀鋒，以及其他人疑惑的眼神，莫名的疲憊感湧了上來。我不想說這些事，不過很顯然，至少要給一些最低限度的建議。但這些都不是現在要處理的事。

「沒關係，不用再說了，不是你的錯。」

「可、可是，我沒有──」

「難不成你希望我說我不原諒你之類的話嗎？」

回應的聲音瞬間消失了，轉過身，那是一名我從未看過的黑妖精孩子，至少從體型來說挺小的，我說真的，他居然被我的話嚇得不敢出聲。

「好，我沒有要責備你的意思，不過我需要你告訴我，為什麼你們會出現在這裡，還有這把不該出現在這餐桌上的鐮刀事怎麼回事？」

「我們？」

哈維恩就站在他身後，以高跪的姿態。

「貝卡，你先出去吧，我來就好。」

貝卡已經傻了，不過還是乖乖退出去。

「那把刀是突然暴走的，這一點我們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。」

哈維恩的身後一遍狼藉，他身上也有不少傷，我輕輕點頭，讓他繼續說下去：「至於這間餐館，是褚冥玥巡司手下的事業之一，基於巡司的聘請，夜妖精一族為這間餐館的員工。」

「好吧，我知道了，我會賠償所有修復的費用的，趕快去醫療班一趟吧，被這鐮刀傷到可不是隨便處理就好的。」

真不知道他是真的很聽我的話還是怎樣，真的馬上丟了一個傳送陣就走，豪爽俐落啊！

最後我連忙將刀子送到族裡去，後來飯一口也沒吃到，幸好他們後來有包點東西給我，並且通知下一次聚會的時間，其實也就隔天而已，我也無奈。